259 约定

小洛疑惑地看着韩钦，刚才这句话，字面意思挺容易理解，不过韩钦此刻想要表达的含义，年少的小洛肯定无法想明白。他虽然不明白，但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，因为他可不想让韩钦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，什么都不会做了。

接下来两人未说任何一句话。良久，韩钦揉了揉太阳穴，他收拾好心情，便钻回帐篷睡觉去了。整晚，他都睡得很不安稳，睡一会就惊醒，跟着又继续睡，不知这样反复多少个来回，直至车夫在帐篷外喊了声：“赶路啦！”

韩钦揉着惺忪睡眼回到车厢里，小洛亦在他之后进入车厢。小洛的精神状况同样不佳，但他的看上去伤已经好了大半，估摸两人到达山中的时候，小洛应该就可以立即投入到源气及三法七式的修炼中了。

车夫很勤快，没有特殊情况的前提下他总是以赶路为头号任务，过了一天一夜之后，马车在第三天的午正时到了山脚之下。当然，在这个过程中，太阳始终未曾露过面。

当韩钦从车厢里下来，抬头望向巍峨山脉的那一刻，他心中突然涌起无限悲凉。他努力地睁着眼睛，以免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。他之所以选择到这山中，躲藏也好，隐居也罢，其实皆为最后的无奈之举。说起来，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

小洛忙不迭地回答：“我都懂了，全部懂了。”

韩钦摸了摸胸口，转而问道：“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？”

小洛低着头：“你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，是个武功了得的超级高手，可像你这样的人，为什么要藏进山里面呢？就算跟着白家人一起到义军的队伍里，也比藏起来好啊。”

他这话说到韩钦的痛处了。半晌之后，韩钦方才回答：“你不知道我的过去，我分两方面跟你说吧。首先，我在焦土大陆的时候，曾经因为高估自己而付出代价，非常惨痛的代价，如果我现在还高估自己的话，我认为结果依然会差不多。其次，贝康岛上的义军确实邀请过我，但我觉得，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的战争都会让生灵涂炭。昨晚白家堡所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，那样的起义，那样的义军，又怎么样呢？天下乌鸦一般黑啊。”

十二岁的小洛将头埋得更低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
车夫告别韩钦，很快返回茫茫原野之中。韩钦抬头看着眼前的山脉，目所能及的地方，都是光秃秃的。

韩钦指着天空问：“现在是什么时候？”

小洛不知韩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他旋即回答：“接近丑时了，现在是黑夜。”

韩钦又问：“你觉得明天会不会出太阳？”

小洛摇了摇头：“我猜不出来。”

韩钦叹口气，缓缓地说道：“太阳经常会失约，但黑夜却每天必来。”